我看着他占据着的曾为那不惑境的贵族公子所呆的那块地方,心道你怎么就刚好挑了和我相看两厌、正对这我面门的西窗畔?而后又想到东西窗畔其实都是除了清晨傍晚外全无阳光直射且阴影里也能感受光照充足的地方——倒是和我一样身在光明心在黑暗。
“有阳光在的地方真好。”某日此人忽然没头没尾地喧哗了一句,这么积极的话语很难让人把他和他如今因看书造成的枯槁形容联系起来。
我不由得停笔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已经被他时时间出的喧哗声闹的一天之内的抬头次数比以往一个月都多。不过说起来,有个人于清净间留下点热闹倒真的不错。
今天我沿旧书楼中的暗道回后山时,刚从密道探出头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十二师弟那宽高几乎同等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三师姐好。”十二师弟气喘吁吁地同我打招呼,“我有个知识点一时想不起来得上旧书楼看书查查,借过借过。”
看着他艰难挤进狭窄通道的身影,我知道他肯定是被二师兄的戒尺逼着往旧书楼二楼去的,他自己想这么主动学习除非太阳西边升起来。
说起书······那个苦孩子今天好像在书里夹了张字纸,不知道会不会被十二师弟看见并给他留下什么。
“他没有回我。”第二天晚上我回后山时看见十二师弟性致缺缺地坐在一块草坪上啃鸡腿,想必他对自己大发慈悲地在字纸上留言却不得回应很是懊恼。
“他没有回来。”我心里对那苦孩子的心性倒是比较满意,生病请假后居然还不忘和我说一声,倒是不辜负我对他如此看好。
因此我还学习十二师弟在他病愈回归后顺便指点了他一句“看懂书的方法”,只是一句而已。毕竟老师也许不会计较十二师弟小孩子不懂规矩,但我这奔五之人违规多了老师肯定会罚。
时间流逝,苦孩子把看着的书换成了《吴瞻炀论浩然剑》,每天能够摇摇晃晃地走下楼。
之后的某一天,旧书楼一楼的那位管事的教授拎着一包馒头“蹬蹬蹬”地跑上楼来。我心中感到奇怪,我与他交情不深,最近一次交流是几天前因为对那日日登楼的苦孩子感到奇怪而讨论了几句,怎么没过几天又见着了他?
“先生早,有何贵干么?”
“唉,小人这里有一些馒头想送给三先生。”说着他掏出了大包馒头里分装好的一小包馒头放在我桌上。
由于传说中老师活了至少一千年,世间便没有人能在修为、年龄甚至是辈分上压过他,自然也没有人能在辈分上压过他的弟子。
所以自几十年前老师开始带徒弟以来,世人遇其弟子皆以排行后加先生称呼,以避免年龄和辈分的混乱造成尴尬。
其中轲浩然由于特例独行不肯拜任何人为师,所以老师勉为其难地认了他当师弟,世间小部分人他的称呼是“轲先生”,更多的是“轲疯子”。
读书人比他更特立独行,因为他沉迷于读书无法自拔,无暇拜师并错失了“大先生”这个听着就逼格很高的称呼,现在他只能被称为“老先生”了——如今他已有一百高龄。
由于沾了老师的光,我们这些弟子被也没由来地受人尊敬了很多。尊敬是个好东西,给多少都很让人受用。
我掰了一小块馒头尝了,觉得很是甜糯且不失嚼劲:“这是长安第一面点坊‘白案’的馒头吧,这位大哥你真的舍得请我这种极品馒头?”
“别提馒头,小人昨天全家老少连带看门黄狗都吃了一天‘白案’的馒头,现在看见馒头就想吐。”
“府上哪来这么多馒头?”
“还不是我家那口子昨日心血来潮去逛街,发现白案正在因两百周年店庆大酬宾,两个馒头只一个铜板,前提是你得买满二十斤。”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这女干商营销策略,“尊夫人这么乱买东西你就不劝她一劝?”
“一个人做正经事错了你可以劝,瞎搞胡来何劝之有?”
“何况花钱能买她开心,那便买罢。”
“时是春雨绵绵季,馒头不能保存太久,与其让它们发霉长虫不如送给别人。”
“不说了,小人现在得赶紧把馒头送出去,三先生告辞。”
白案的馒头往日价格太贵而我舍不得买,今天托那位购物冲动的夫人的福,我明天可以不用吃青菜煮面条了。
但之后我看着那个姗姗来早踉跄上楼的少年后我不得不改变了注意。
少年脸色死白气若游丝,胸前背后都是血迹显然受过贯穿伤。他尚有神采的眼睛直到闭上都很是期翼地看着我,很可惜我并不能回应他的期翼。
老师要求我修二十三年蝉间不得出手,何况我本人对于医术方面相当一窍不通。于是我把那几个装好的馒头和一碗清水蹲下身放在他身边,顺便对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昏过去的他听不听得见。
“可惜你出现早了两三年,我和人约定不能出手。”
“书院方面我会帮你请假,你且自求多福。”
今天抄完书我是跑着回后山的,毕竟我不能让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修魔苗子就这么死掉!
“陈皮皮啊陈皮皮,你那么善良那么喜欢和大家炫耀你这个笔友,医术强如你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吧······”
盛夏已至,天干物燥,二层楼招新考试再次开考。
轲浩然的剑意之林依然凉爽,只可惜林中有人依旧静不下心来。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我上前问他。
“见过先生,之前想去旧书楼找您,没想到您在这里。”静不下心的人自然是日日在旧书楼二楼看书的少年宁缺。
宁缺那日重伤未死自然是借了陈皮皮的造化,在陈皮皮的帮助下他不仅捡回了性命还误打误撞打通了身体的大部分窍穴,不可不谓因祸得福。
开始修行的他自然对二层楼考试有了很大的把握,但正因为有了把握他才会在此时变得紧张。
“可惜做了这么多事,你依然没有办法把心静下来。”
“先生可能教我什么?”
“我只是洞玄境的庸人教不了你,不过你若是放弃入二层楼的考试我倒是可以为你介绍一位不弱于剑圣柳白的老师。”
“可学生还想试试。”
“人有野心自是极好······只是可惜了。”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抖出那强者的身份他会不会就答应我了?
“对了先生,您说要给我介绍老师的事是真的?我后悔了行不行?”
“不行,我给过你机会了。”
日头一点点地移,转眼已是午饭时间。
“哇,师姐你也来看那些学生的考试了?你居然还带了饭来,又是面条······太好了省的我再跑去烧饭了。”说话的自然是七师妹,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同门都在今年二层楼招新考试所在的那座山山顶上。
“今天心情好所以就请你们吃面。”
解决午饭后我便拿出纸笔开始继续写字,目光时不时地瞟一两眼剑意之林。
我曾和宁缺说过,如有机会我当试轲浩然之剑气是否真的浩然无双。如今宁缺不会成为我的弟子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轲浩然的功法传人,我有生之年也许真的能见识到我真心佩服之人的浩然无双。
自最新一次的二层楼招新考试结束后,我就回归了以往一人小楼独抄书的日常。
此次考试考的是登山,自然是先登顶者为优胜,而这“顶”其实是山顶的一块大石。而要登顶就必须承受登顶路上的项项幻境中的考验。
由于陈皮皮的死缠烂打,负责此次招新的二师兄还是给宁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后门——他让先行宁缺几步快登顶的那人在山顶等到了宁缺登顶。
宁缺是我先前看中的衣钵继承人,他的能力自然不差,所以在时间相同的情况下他必然能胜。
只是我对于宁缺成为我新的小师弟还是有点遗憾的,这使他不能天天来旧书楼制造噪音烦我并给我带来那些烦人的快乐了,毕竟他必须顶替陈皮皮的小师弟职位履行小师弟义务去替师弟师妹们打杂去了。
“李慢慢你居然敢忽悠我。”
“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徒弟,他居然嫌弃我没有老师有资格当他老师!”
“我现在的生活和以往一个人在旧书楼抄书有区别吗?”
有时候我抄书之余会抱怨上大师兄几句以缓解无聊,然而回归的单调生活在几个月后到来的秋天出现了改变的转机。
入秋,唐国国籍的书院学生即将远赴唐国北方边境军队体验军旅生活。
在宁缺离开书院前去边塞前,他曾和我们这些后山的前辈们一一告别,我想到唐国边寨离明宗故地极近,也许我基于同门情谊应该给他点东西表示什么。
思来想去,我把作为明宗宗主信物的那个小令牌给了他,虽然我知道如今这个光景这玩意貌似只能在特殊的地方起微小的作用,然而我觉得我相信某人教我的要相信直觉。
去的尽管去了,书院的大家依旧重复着单调却多少都有些乐趣的修行消磨时光;来的尽管来着,比如冬天的第一场薄如蝉翼的雪入冬即至,比如踏着冬雪的大师兄和新任小师弟宁缺回了书院。
“所以说,你人回来了,说好的我会有的徒弟却没有看到,原本想唬一唬和轲浩然扯上关系小师弟,然而他太有个性居然不答应。”当大师兄回来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说会有徒弟那么你就会的徒弟,只是在路上罢了早晚会来。比起小师弟想要认谁当老师,现在对于他而言倒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老师说,书院需要入世,所以他现在要紧的是代替书院迎接各界人士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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